第(2/3)页 现在核心的问题是法兰组火势凶猛。这组法兰有18个开关,如果烧爆了,油火将直接钻进罐里燃烧,用港务局安全总监的话说:“那就是全世界最大的火了,谁来也救不了。” 他们用砂土叠坎,把流淌火拘到固定范围内,腾出手扑救法兰组的大火。法兰组上面,有的钢管瘪了,有的没瘪。瘪的钢管过火了。厂区的标语牌上赫然写道:“禁止烟火,禁打手机,车速保持每小时30公里,员工必须戴安全帽。”支立标语牌的角钢被烧弯了,标语牌躺在地上。 营口支队一共设两个阵地。每个阵地一门泡沫炮、一台门炮、一支水枪。他们从厂路向法兰组进攻。 从厂路到法兰组距离110米,他们两个阵地交替前进,一共用了4个小时。 这条路宽5米,一侧是37号、42号罐,另一侧是熊熊燃烧的管道火。运水车在满是沥青的路面上,只有挂二挡才开得动。能够过车的路面只有两米左右。用水炮、泡沫炮对准火根攻击时,黏稠的火竟岿然不动。攻击一停,火像浪头一样打过来。火里面好像有架子,会像房子塌了一样倾倒下来。那么,水炮、泡沫炮始终不能停。停了之后,官兵连站脚之地都没了。 正在进攻中,泡沫没了。 泡沫供不上这么大的消耗。营口阵地共有两台泡沫炮,每门炮每秒消耗4升泡沫,两个炮每秒消耗8升。效果最好的黄绿色小桶的A类泡沫,每桶只有19升,呼呼消耗,根本供不过来。每桶209公斤的泡沫用人工运也运不过来。4个战士,两部梯子运泡沫,供不上。请示火场总指挥部,把市政部门的抓钩机调了过来,解决了泡沫运送问题。 泡沫供上之后,水又不够用了。水和泡沫的比例是100:60,或100:40。水的消耗比泡沫还大。火场的天空为什么时常下雨?大量的水化为蒸汽上升、下降,循环往复。车辆到海面取水并不容易,海面上浮一层厚厚的原油,取水过程相当缓慢。取上水往回开更慢,如果不挂到二挡,运水车根本开不动。 他们把所有的车都用来拉海水,保证主战奔驰车用水。 他们进攻的速度本来也可以快一些。但天空不断往下滴油,官兵的衣服上全被油打透了,如果离火太近,会瞬间燃烧,救都救不过来。他们一边进攻,一边相互往身上喷水和泡沫,步步为营。 当时,排污井的铁盖子崩上了天,燃烧的油火淌过,一片焦黑,弄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井。营口支队老边区中队的指导员徐占龙在战斗中一脚踩空,掉进没盖的井里。他一手抓住井边露出的钢筋头,钢筋已经烧红了,徐占龙手被烫掉一层皮,他手一松身子沉入井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和两只耳朵,井里是几百度高温的油和沥青。 中队长王晓明、士官刘庆涛薅住徐占龙的头发,攘住他的手腕,把他弄上来了。徐占龙如果剃光头就没命了,好在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说实话,谁也说不清这一瞬间他俩是怎么把徐占龙薅上来的。徐占龙掉进井里后,防火作战服里灌满了沥青原油,整个人有二三百斤重,生生被薅头发架胳膊拔出来了。徐占龙上来后,立马脱衣换衣,但身上已被灼热的沥青和原油烫满了大水泡。 特勤中队中队长卢天昊手拿钢筋探路,确认脚下安全后架枪架炮。许永江想了一个好主意,把枪和炮架在209公斤的泡沫桶上挡火。即使泡沫桶被烤爆了,泡沫也伤不了人。 他们就这么顽强地前进,火里取地,寸土必争。对官兵来说,最痛苦的不是火烤,也不是对死亡的畏惧。人置于死地,忙乎一阵就不怕死了。他们难以忍受的是脚的痛苦。泡沫、油、海水,还有汗灌进靴子里,脚整个是白的,蜇得难受,两条腿都是肿的。官兵们在火场战斗三四天后发现——不光营口支队,全省各支队官兵都有这个体验——他们三四天中没有解大小便。没大便是肚子里没粮食,人在高度亢奋中手捧着盒饭吃不进去。没小便是他们身体全体脱水了,出一身汗,被火烤干,再出汗,再烤干。体内已经没有尿液。一线参战官兵在战斗结束后,每人都瘦了10多斤。 到了后半夜,海风吹过来,许永江感到寒意,身上全湿透了——被汗水、雨水、水枪的水打湿十几遍。他突然想起那年扑救造纸厂原料草垛的火,身上湿透了也有这么冷。 2005年4月7日晚上,盘锦一家造纸厂草垛着火,许永江和战士们架云梯车爬上12米高的草垛,水枪打上去,灰烬腾空而起,草垛里面还烧着火炭似的暗红的火。他们一边打,一边扒草垛。不管怎么打水,怎么扒草,火老是打不灭。他们整整打了一宿,天亮了,才把火打灭,人累虚脱了。一停下来,浑身冰凉,官兵们趴在灰里取暖,草垛和灰都湿了,但暖和。消防官兵遭的罪,一般人体会不到。要说危险的战斗,回想起来,自己脖梗子还在冒凉风。2007年6月8日晚7点,营口市老边区包装箱厂院内停的三个液化气槽车发生火灾。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