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皇帝的沉默在亲商派看来是对结交商贾的默认,但是在另外一部分人看来何尝不是对御史弹劾的默许呢?于是对亲王大臣结交商贾的行为的弹劾如同漫天飞雪一般飞向朝廷,用以收集举报的密匦里也是塞得满满的,都是对商贾向宗室贵胄乃至权臣行贿以取利的举报。在世家大族报纸上,也纷纷发表了对商贾逐利行贿行为的批判,各地关于商贾暴发户为富不仁仗势欺人的恶行也揭发出了许多,不少恶行让李诵都觉得匪夷所思,秘密派出粮秣统计司干员前往调查。 而商贾也不甘心刚刚漂白的颜色再被抹黑,在一段时间的准备后,《今春秋》《洛闻》等背后有豪商大贾的报纸也开始组织反击,对一些本来是被污蔑的事件予以了澄清。对本来是事实的部分案件予以了辩解和摘清,强调那是个别素质不高的商贾的个体行为,和大唐整个积极健康向上爱国热心公益的商人阶层之间不能划等号。接着,商人的胆子虽然小些,深入调查部分却又拐弯抹角地暗示那些为非作歹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商贾,这些商贾的势来自于某些世家大族,或者就是出于世家大族的指使。这样一来造成的轰动一点也不比世家大族搞得媒体攻势小,许多被世家压迫过的市井小民对此是大声叫好,自然也有站在商贾一边的御史上书建议调查相关案件了。 这样的事情是在大唐历史上,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没有发生过的。所以交锋也蔓延到了早朝上。首先是礼部侍郎韦执宜上奏此事,请求上谕对这种有失君子风度的攻击是否要加以整治,宰相武元衡就出班上奏道: “斯时斯事,衣冠世家竟然至于斯文扫地,实乃商贾骄纵之过。孟子曾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如今看来,商贾们哪里还有治于人的样子,已然是要骑到士人头上了。臣不反对商人赚钱,那是商人的本分,但是妄言国事,诽谤世家,这已经超越了本分。臣请陛下下诏,重申士农工商四民界定,各安本分,不得混淆越制,违者严惩不贷,只有这样才能使得大唐上下尊卑分明,才能使得士人专心于国事,才能使得大唐像个国家的样子。” 武元衡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朝堂的热议。支持者高声叫好,从每个毛孔里都流露出愤恨,而反对者却大都沉默不语。户部侍郎、度支盐铁使程异见不是个事情,出班奏道: “臣以为武相公所言有失偏颇。臣是掌管财赋的,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大唐这个庞大的国家。朝廷现在所收的赋税,有一半多来自于商贾,商贾为大唐所作的贡献是每年大几百万缗。商贾为朝廷做了这么大的贡献,要求些权力,要求些尊重不是很正常吗?反观某些满口伦理纲常,忠君报国的世家,千方百计偷逃赋税,与国蠹无异,这样的人凭什么非议这些餐风露宿赚辛苦钱的商贾?商贾花的是自己的辛苦钱,即使有些过分也可以容忍。不像某些人身居庙堂不思为圣天子分忧。假如没有商贾,请问各位大人,这几年朝廷平定藩镇的钱从何而来?” 自然有人回应说: “四方之民供之。” 程异冷笑道: “这位大人难道没有看过李吉甫相公的《永贞国计簿》吗?民力凋敝如斯,天下哪里还能供得起王师征伐?若非圣天子英明,开源节流,只怕到最后藩镇未平,而民乱先起了。反正有些大人是明里踩着一条船,暗里踩着几条船,天下大乱他是不怕的。” 这话说的,太诛心了。当时就有人脸红脖子粗地问程异这话是什么意思,支持程异的人当然也不相让,结果双方居然就在朝堂上互相推搡起来。倒是让高坐在龙椅上的李诵看了个稀奇: 从来只听说明朝流行这种老拳相向的风气,没想到在唐朝也看见了。 第(2/3)页